康熙四十二年,曾经的渔歌,如今的色赫图·玉格已经虚岁八岁了。

    当初的玉并没有失灵,早先降生的是她的同胞姐姐,色赫图家的六姐儿。

    所以她现在有六个姐姐,而她则是记录在旗籍里,色赫图家唯一的儿子玉格。

    色赫图家所属的旗籍是镶蓝满军旗,听起来似乎是个挺了不起的户籍,然而实则,就是普通、甚至是贫困的旗人家庭。

    一家九口人,只有阿玛多尔济补缺做了个小官,每月有银二两,每年有米二十二斛,按说有银有粮,旱涝保收,日子应该很不坏,尤其他们家还是旗人。

    朝廷对旗人很是优待,清初跑马圈来的地,便是按丁授给了旗人。

    一个男丁分给六晌土地,一晌六亩,六晌便是足足三十六亩地,而且这个‘丁’还不只指家中的男丁,它甚至包括家中的男性家仆,所以入关的旗人们,贫者富,富者更富。

    不仅分土地,他们家的房子也是入关时朝廷分的,只是后来,祖上不争气,加之人丁繁衍,多尔济的两个兄长也是只知吃喝玩乐的混子,于是乎,分到多尔济手里的家产,除了这处还算齐整的小院外,只余一大笔印子钱欠账。

    不过,今年终于是快要还清了。

    多尔济搓了搓手,因长年伏案书写而佝偻的身形都挺直了些,昏黄的灯光下,笑呵呵的和妻子陈氏,还有大姐儿、二姐儿商量事情。

    “你们不知道这官学的名额多难得,每旗只选百人入学,这百人里头还要分给蒙古旗和汉军旗各二十个名额,实则只有六十个定额。”

    多尔济的话里透着满满的喜气。

    “只这六十个,也不是年年都有的,得等到官学里的学生走了,才能空出缺儿来,就是有缺儿了,也不是任谁都能进的,还得本旗的都统、佐领认可了,从旗下满八岁的孩子里,挑出那最最聪明机灵的才行。”

    陈氏紧握着手,满脸的激动紧张,“咱们玉格儿选中了?”

    多尔济笑了一下,冲着陈氏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陈氏眨了眨眼,竟就这样怔住了,脸上做梦一样的迷茫和欢喜,略缓了会儿,双目含泪的看向玉格唤道:“玉格儿,我就知道,咱们家玉格生来就是个不凡的。”

    玉格对她微微笑了笑,安抚她的情绪。

    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选上的,就像大姐和二姐不知道她们选秀为何会落选一样。

    参选的人太多了,她们也就是身上挂一个小木牌,排着队,依着吩咐,四五人一排,一拨儿一拨儿的上前请个安,然后就退下了。